定是烏青了。

半天過去，有身孕的我腰椎一陣陣刺痛，腹部也開始隱隱作痛起來，可我依然沒有動。

“大人……”比菲圖起身要來扶我，我側頭撇了他一眼，他便乖乖坐回去了。

既然天狼王要看到我的誠意，要看到老狼的心，我便剝給他看。

“你先起來。”天狼王走到我面前，把我從地上拎起來，轉身說：“其實先前我就給過安迪利三次機會了，但是……”

“我知道！”我打斷他，不給他繼續拒絕，咄咄逼人的問：“我問你，你有想過屬下的心情嗎？你理解安迪利在忠誠上的執著嗎？你和睛桌都是他忠誠的對象，他的痛苦你們懂嗎？”

“你們都是自私的想要占有他，硬生生的把他的靈魂撕成兩半。他離開你，是因為對睛卓的忠誠，你殺了睛桌，他卻沒有殺了你，也是對你的忠誠，現在你們到底還要將他的忠誠踐踏到什麽地步？”

多日以來的積怨終於從我心底爆發，我開始替老狼覺得冤枉，他明明可以殺掉天狼王，便可以和睛卓逍遙快活，甚至可以殺掉睛卓，向天狼王邀功，從此更是富貴加身，可是他選擇傷害了自己，也沒有背叛他們中的任何一人。

被自己的效忠對象嫌棄，被自己的族人驅逐，被自己愛的人恨，這種疼痛並不是誰都能抗得起的！

天狼王的身形僵直了下，臉上漸漸露出一絲疲憊：“茯音使者，容我考慮下。”

我嘴唇挪了挪，科維多拉住我，對我搖搖頭。

“哼！”我冷哼一聲，拉著基諾轉身大步離開氈房。

外面的陽光正好，有些暖洋洋的，照亮我的心房。

我們四人被安排在兩間氈房裏暫住，我和基諾一間，比菲圖很不情願的和科維多睡了一屋。

天狼族裏的天狼們很待見我們，常常好吃好喝的供應著，尤其是狼人形態的可愛基諾瞬間獲得一堆老婦女的喜愛，這個掐掐，那個摸摸，可又不敢在我眼底下發飆，完全成了糯米團，任扁任圓。

科維多也不大好受，出門就會被天狼族裏的少女們摸個遍，再受到一堆男人們嫉妒眼神的追殺。

我和比菲圖則悠閑多了，躲在氈房裏悠哉的啃草原上才有的正宗羊肉松餅。

我好奇問，“比菲圖，你這麽好看，怎麽一點也不受歡迎啊？”

比菲圖眨了眨粉色眼睛，“大人忘了嗎？精靈和妖族不可在一起。”

“……”我緘默。是啊，怎麽忘了，阿錦和顧月就是因為種族關系，不能在一起的……

想到死去的林錦茹，我下意識的握了握拳。冥王，我要你付出代價！

“大人，你怎麽了？”比菲圖小心翼翼的說：“你臉色不太好。”

“沒事，就是有點頭暈，你可以幫我要碗酸奶嗎？”最近依然感覺胃裏惡心難受，幸虧我的妊娠反應不是很嚴重。

“是。”他點頭離開氈房。

我抱住肚子，忍不住想起長靜的臉龐，便起身找根牛毛筆在地上畫了通言術的法陣，開始通過精神力召喚長靜。

可是過了許久，法陣一點反應也沒有。

我睜開眼，低頭仔細看了看法陣的圖騰，並未發現任何錯誤。

難道長靜去了我召喚不到地方？

這極有可能，他現在任務繁多，去一些磁場很弱的地方，我就召喚不到了。

想了想，我改去召喚炎續，卻發現竟然也聯系不上！

是我的神識出問題了嗎？還是這裏的磁場有問題？

一時找不到原因的我只好放棄了使用通言術的想法，想等出草原再試試。

這時有侍女走了進來：“茯音使者，王有請。”

“終於來了。”我眉開眼笑，抱著老狼的骨灰隨她去了。

天狼王見我進來，拉住我就問：“那個孩子是安迪利的孩子？”

啊，你總算是註意到了。

我微笑著點點頭，“可以告訴我這個孩子怎麽會被留下的嗎？”

天狼王遲疑了會說，終於告訴了我事情的真相。

原來當年是母銀狐睛卓再也不忍心看著老狼痛苦下去，硬是挺著大肚子找上了天狼王，以生命做條件，請天狼王讓安迪利安心回到部落，而基諾卻是天狼王手下留情留下的孩子。

可是事情卻出乎睛卓和天狼王的意料，安迪利的覺悟讓他們的美夢落空了，也讓天狼王的心也涼了個透心底。

這樣悲傷的結局是誰都沒有想到的，我卻拉著天狼王，為這個結果開心的大哭了一場，“太好了，睛卓沒有恨老狼，你也沒有放棄老狼……”

天狼王微微一怔，伸手摸了摸我的頭。

老狼，你該安心了啊……

烏鴉總算變老鳳凰了

天狼王為老狼隆重的舉辦了葬禮，我穿著蒙古的袍子參加了這場對我來說意義重大，而美好的葬禮。

“基諾，你要記住，埋葬在這裏的人，是你這一生最重要的人，以後你一定要常常來看他。”我語重心長的對基諾囑咐一句，拉著他一起在老狼的墳墓前跪下來。

基諾點點頭，磕了幾個頭，含淚說：“老師，我以後會好好聽姐姐的話，努力繼承你的研究，成為一名和你一樣偉大的大師。”

我頓感十分欣慰，他突然從懷裏拿出一把和科維多一摸一樣的扇子說：“老師，這是基諾覆制出來的攝魂扇子，以後我也一定會超越制造這把扇子的人。”說完他又磕了一個頭。

看來，沒有查出攝魂扇的制造者，成了老狼臨終前唯一的遺憾。

辦完了葬禮，我們隨後準備離開，因為我要盡快在戰爭來臨前探清妖王的意向。

天狼王給我們準備許多特產，我收得合不攏嘴，沒想到他倒是挺大方的。

基諾也受到了天狼王的重視，幾度向我表示，希望基諾長大後，我能讓他回歸到天狼部落裏，繼承父業雲雲。

我歡歡喜喜的拒絕了，“抱歉啊，我不能替孩子抉擇，未來他想做什麽，該讓他自己去選擇。”

天狼王無奈的接受了我的話，一路載歌載舞的把我們給送出了草原。

“那麽接下來的路，就由我決定吧。”科維多美美的吃著烤羊腿。

“我希望能夠盡快和你父親見面呢。”

“這麽迫不及待的想見家長了嗎？”他真是越來越喜歡調戲我了。

“不，想問問當年我為什麽沒把你扔河裏淹死算了。”

“……”

二話不多說，我急著趕路，科維多卻一路心不在焉的樣子，更令我越來越煩躁的是，那股無時無刻存在的監視感。

無論我怎麽回想，都想不明白那個尾隨者究竟要做什麽，就算是來追殺我的，這麽多天過去了，總該有點動靜吧？

“過了這座山，就到了。”等我算計著應該差不多到了妖王的地盤時，科維多站了起來，口吻不帶一絲回家的喜悅。

不過一個小時，我們就在了妖王的住處。

那是山谷間一座古風很重的老宅子，外面有許多小妖啰啰在巡邏，見到科維多都跪了一地。

果然是妖王的養子，排場還是有的。

“父親呢？”他親切的詢問腳邊的一個小妖。

不知道為什麽，那小妖全身顫抖，巍巍顫顫的回答：“大人病重在臥房……”

病重？妖王要不行了？

難怪上次長靜派來的探口風的代表回去後一點表示也沒有……

我小小的暗驚一把，側頭見科維多緊抿著唇，想來應該是很擔憂吧？

“帶路。”科維多一揮扇子，輕風將我們和小妖拖起。

我們一路鬼魂似的飄飄進妖王的臥室，妖王全身冒著青光，側頭狠狠瞪著我們，場景說有多詭異就有多詭異。

這就是當年那只英俊瀟灑風流倜儻玉樹臨風迷倒無數少女奶媽的妖王嗎？

明明記得我前世死前他還是剛成年的少年一枚，這會我真想吐糟一句：你老的也賊快了些吧？

“咳咳……”妖王咳嗽幾聲，張著幹巴巴的嘴唇問：“你回來了？”

科維多瞇起眼睛來，“嗯。”

阿咧，這氣氛怎麽這麽不融洽？

“這位是？”妖王擡眼看我。

“小黑，你不記得我了嗎？”也許是太深刻了，我喚起妖王曾經的小名來，特別的順口。

“咳——咳——你——咳咳——”餵餵，來人啊，氧氣袋呢？

妖王驚慌的劇烈嗆了幾口，疑惑的問：“茯音？”

不愧我是我一手虐大的小烏鴉，竟然記得我起的小名。

我神態怡然的點點頭，欣慰的說：“烏鴉總算變老鳳凰了。”

看我這“望鴉成鳳”的心情，始終未經滄桑啊……

妖王爬了起來，眼睛上下打量了下我，又重新躺下，失神的望著天花板說：“你不是，她在三千年前就死了……”

“你倒是看得最清楚。”我彎彎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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